【重案六组】人间路（一）暗网01

这是我大约2020年的作品，搬运过来，作（充）为（2022年）纪（字）念（数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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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的光线被参差不齐的高粱杆收割，杨震一个人，背着水壶，走在回家的山路上。这条路是如此的熟悉，仿佛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山头外的水渠和房屋。杨震当真闭上了眼睛，一步一步，越走越困乏，腰间的水壶越来越重，身体却仿佛越来越小。

“杨震，杨震，你怎么啦？”睁开眼，周围一片昏暗，眼前是两个小小的人影，一时看不清楚。

杨震感觉自己的嘴唇紧闭着，对面传来小女孩的声音：“卢杰，今天我们还去你叔叔家吗？”

“去啊，我叔叔今天做了红烧肉。”

“杨震，杨震你在哪里呀？”

杨震好像全身定住了似的不能动；心里却也不惊慌，仿佛整个人留在一个遥远的时空，默默地——甚至是冷冷地，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
“杨震是个赖皮鬼，你以后还是跟我玩吧！”两个人影向远处移动、缩小，“走，我们不理他，等天黑了他自己出来！”

“杨震、杨震——杨震？”

突然一阵疼痛袭来，把杨震从虚无的梦境中拉出。

季洁伏在枕侧，一手还拧着杨震的耳朵，一手撑着头，眯着笑眼望着他，“行啊你啊，做什么好梦呢，又踢被子又哼哼，叫都叫不醒？”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季警官——”杨震的表情一秒钟之间从茫然变成嬉笑状，还顺手捧起了季洁的脸蛋，“哦，现在是季组长，打扰季组长休息了！”

“少来！”季洁反手拍了下杨震的脸，俯下身赏了他一个没刷牙的吻，“快起来！”

杨震扶着腰慢慢直起身，停下来，愣愣地问：“急什么，今天不上班啊？”

“你忘了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设备？”季洁蹭了他一下，掀开被子翻身起来。

杨震这才回过神来，慢慢舒出一口气：“对，对，检查设备，准备投入生产！”

西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法医室。

 

季洁走进屋子，往椅子上一坐，把水杯搁在膝上。转头一看，燕华正在器械台前收拾；只见她一身白大褂包裹的背影，莫名其妙地像一只暖融融的大白猫。

 

“检验结果怎么样？”季洁问。

 

“躺着的还是分开的？”

 

“我是说站着的这个。”

 

“那坐着的这个呢？”

 

季洁瘪了瘪嘴，右手抚了下肚子，又轻轻移到保温杯上：“没有啦，我从来只有想好的事情出错的份，很少有梦想成真的事情发生。”她抬起头，自嘲地笑了一下，“或许，能跟杨震在一块儿，就把这个份额花光了。”

 

燕华收拾好了，轻轻地坐到她身边。季洁感到她的手握到自己的手背上，凉丝丝的，像一件瓷器。

 

“我还没占过这个配额，一次都没有。或许命定了如此吧。”

 

季洁笑着说：“诶，不要在这个地方说命定，命定的人可不甘心来这里。”

“什么？命什么？有什么命案啦？”随着一阵大嗓门的嚷嚷，半掩的门被砰一下推开，老郑抱着个茶壶挤进门框，“你俩在这里干嘛？”

“你吓人一跳！”季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，站起身劈手夺下老郑的茶壶，搁在工作台上，燕华也笑着说：“真有什么案子，能瞒着您办了么？”

这话听着舒服，老郑点着头说开了：“就是，咱们战友之间就是不能隔着心，一定要团结，加强联系，注重培养感情，建立起彼此间的信任——”

季洁把自己的保温杯也搁在工作台上，顺手敲了敲老郑的茶壶：“你这大早上的，里面是二锅头？”

老郑顿时拉下脸来：“你工作时间才饮酒呢！”

“你也可能是趁着早上将要工作之前，偷偷抿了一口——”季洁呵呵笑着，被老郑唬道：“行啦？别给我贫了！我说我找你有什么事——对了，上星期五我跟你说的你想好没有，打算什么时候上任啊？”

季洁撇撇嘴，背过身去。

老郑急了，脾气倒软下去几分：“怎么，你还要考虑？这我倒是不急呀，可你别看六组这几天没什么案子，万一哪天突然有大案压下来了，佟林不在，群龙无首，斌子王勇毕竟又嫩，没那么稳重，这大摊子还是得你担着啊。”

季洁蹙着眉毛，两手揉搓着担架上的床单角：“那，那到时候，到时候再说呗。真遇到了，还不是要硬顶上吗？”

“你那时候还没准备好，该怎么办？”老郑逼问道。

季洁转过身，望着他说：“你放心吧，我就跟弹簧一样的，重力压下来，我自然有力气顶上去。”

燕华一直在低头思忖着，此时慢慢走过来问老郑：“佟林他回特勤组了，是有什么任务吗？”

老郑忙说：“不不不，他现在老婆孩子都暴露过了，组织上不能再让他冒险，就给他安排了个闲职——”

“他们让佟林管档案。”季洁没大好气地插话道，“然后呢，让我当组长出外勤。”

“管档案也是人尽其用嘛。”老郑顺手拿过了季洁的保温杯，下意识地拧开盖子，“佟林他人脉广，每次秘密任务看看对方有没有我们的人，平时也保管好同志们的档案资料，不要到时候有什么不认自己人的情况出现。”

“那些资料，管多少年啊？”燕华小心地问道，“我是说，如果是十几年前被派下去卧底，他的档案还会留着吗？”

“那当然啦！”老郑说着，抄起保温杯就喝了一口，刚咽下，就看见季洁正瞄着他。

老郑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，打哈哈说：“哎呀，我顺手了——”

季洁神秘地笑了笑：“没关系，你喝吧。”

老郑嘿嘿笑着，又喝了一口：“我有点，有点口干舌燥。”

“上年纪都这样。”季洁说，“杨震还壮着呢，也这样，每天早上还踢被子，哼哼，像小孩做噩梦似的。”

老郑这时放下杯子，愣了愣，又扯起嗓子问起来：“季洁！你这喝的是什么呀？一股怪味儿！”

“我告诉你了没事的！”季洁咬起嘴角。

老郑转向燕华：“她喝这玩意，你不管管吗？”

燕华轻轻点点头：“我也喝，没关系。”

老郑眼睛一瞪：“你也喝？那这玩意还是养生的？”

燕华憋着笑，不停地点头。季洁已经笑出声来了：“你再尝尝呀。”

老郑愣愣地又抿了一小口：“这么神奇？到底有什么功效？”

季洁终于大笑出声：“喝了会怀孕！！”